“啧,被这种蝼蚁打成这个样子,真是丢了我的脸,早就说让他把我放出来了。”等到黑色笑脸面具完全覆盖上自己的右半边脸,克莱姆将怀中的莉丽丝随意地扔在一边,行为及其粗暴,似毫没有觉得这样做会有什么不合适。
一只手抓住身后的铁栏杆,让自己从地上爬起来,克莱姆打量着自己全身的伤口,伸出舌头舔舐了一下手腕上的血迹,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杀气,一双血色瞳孔中在这一瞬间绽放出天地间最耀眼的以太光芒。
“罪!”
以郑秀凡和克莱姆两人为漩涡中心,巨量的红黑色以太开始往外喷涌,以太在两人间搭起一座桥梁,将郑秀凡的【罪】源源不断地传输到克莱姆那边。白发红瞳的恶魔感受着属于他的这股力量,脸上难免流露出一丝兴奋的味道。
“你的人生真是可悲,犯下这么多的罪,我想可能下辈子也要用来还债吧。”将游离在外面的最后一丝能量收入身体之中,克莱姆微笑着朝前方踏出一步,与此同时,手中凝聚出一股红黑色的以太,能量在此刻开始变形重组,伴随着少年前进的脚步而变化,最终定格成一柄太刀的模样。
“千夜姬!”
灵巧地旋转刀柄,变成反握的拿刀姿态,克莱姆的身形开始变的虚幻,只是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眼前。郑秀凡环顾四周,刚想用动态视觉去寻找敌人的行踪,结果下一秒,腹腔感到一阵剧痛,冰冷的刀刃直接贯穿身体,大片大片的血液滴落在溅满污水的地面上,泛起一阵猩红的涟漪。
“我不管你是骑士还是什么异虫皇后,在我这里,一条规矩,王只有一个,不论你是什么身份,你都得给我跪下。”
克莱姆出现在郑秀凡的背后,将自己的头凑近异虫的耳边,轻声低语,精神中仿佛突然就受到了什么刺激,郑秀凡的心中本能地对这个恶魔产生恐惧,浑身开始颤抖,背后的八根锋利的蛛矛开始有些不听自己的使唤,手中的利刃胡乱挥舞,喉咙中还不停地发出刺耳的尖叫,难听的不行。
“无谓的挣扎,现在你的王是我,那个家伙不会来救你的。”
从后面一脚踹上去,【千夜姬】的刀刃顺着进来的路线原路退出郑秀凡的身体,巨大的冲击力一下就将背后的蛛矛踢的粉碎,有些控制不住平衡,郑秀凡的身体往前倾斜,蛛矛锋利的碎片落下来,划伤他的脸颊,留下几道醒目的血痕。
“啊——”
用尽全力发出一阵尖叫,郑秀凡在此刻开启能力,绿光开始覆盖上残破的身躯,整个人的身形变的有些透明,雨丝打在身上没有任何阻碍,径直穿过身体,这是完美的拟态伪装,不仅仅是静态的背景,就连现在正在运动着的暴风雨,【伪装者】同样可以模仿。将自身与环境完全融为一体,这就是进化到顶点的【异虫皇后】应该有的实力。
背后的八根蛛矛开始重新生长,眨眼的功夫就长回到了最初的长度,全身往外伸展,感受着潮湿的空气,郑秀凡将自己的身姿放低,小心翼翼地从身后接近克莱姆。脸上的口器不停的伸缩,随时准备喷吐出致命的酸性唾液。
“捉迷藏吗?这个游戏我很喜欢。”再次旋转【千夜姬】的刀柄,将刀刃随意地对准前方,克莱姆那张狂傲的脸上此时露出笑容,一双血瞳时刻注意着周围的情况,空气中的任何一丝流动都躲不过他皮肤敏锐的感知能力。
不敢轻举妄动,郑秀凡只能缓缓地朝克莱姆的背后爬过去,时间在不知不觉的流逝,两人之间的距离以及其缓慢的速度拉短,这是一场耐心的较量,谁先沉不住气,谁就会成为对方砧板上的鱼肉,气氛一片死寂。
“你知道吗?在井底的青蛙总是会以为自己眼睛所看见的就是这个世界的一切,殊不知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。”克莱姆突然开口说话,这个时候郑秀凡已经差不多到了可以攻击到白发恶魔的位置,充满轻蔑语气的声音直到灵魂深处,像是在嘲笑着骑士的不堪。
“你对那个女孩无聊的感情也好,还是现在你面对我的处境也好,都是你咎由自取。永远只看的见眼前的目标,完全不顾周围的环境,自以为是地使用力量,然后将一切的罪推给别人,这就是你身为井底那只瘌蛤蟆的眼界。”
嘴角勾起一抹弧度,克莱姆将郑秀凡之前所做的一切贬低的一文不值,少年怪物一样的身体趴在地面上微微发抖,似乎在忍耐着什么。八根蛛矛死死嵌入地面中,用双腿往前爬出最后的一小步,郑秀凡的嘴里发出一阵细微的磨牙声。
“怎么,我有说错吗?墨夜这个家伙看不明白,我看的可是很明白,到最后,你还是一无所有,只能一个人继续回到那个深井中,过完孤独绝望的一生,幸福?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和你有关,你还是等下辈子吧。”
蛛矛往下弯曲,积蓄了足够的力量,等到克莱姆完全说完的时候,【伪装者】的拟态马上解除,郑秀凡的身体如同炮弹一样直接弹出去,右手的骨制利刃瞬间出鞘,在半空中画出一道锐利的寒光。
“终于等不及了吗?”
完全没有丝毫慌张,克莱姆持刀的右手挪到身后,异虫的骨刺手臂只能刺在【千夜姬】细长的刀刃上,却完全不能突破克莱姆的防御分毫,碰撞产生一连串的火星,郑秀凡不得不将前冲的身体微微偏转,手中的骨刺也擦着刀刃往下挪去。
身体迅速落地,然后原地一个转身,动作没有停顿,尖刺再次袭向克莱姆的面门,克莱姆笑了笑,身体后仰,同时往后跳了小半步,手中的太刀旋转出一片刀光,轻松地弹开郑秀凡的尖刺,然后做出一个向前挥斩的动作。
“十诫!”
一丝红黑色的以太从刀锋上释放,下一秒,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月牙形能量波动就出现在两人之间,月牙划过空气,发出一阵尖锐的气流爆炸声,速度极快,没有给郑秀凡任何反应的时间,直接就击中异虫的身躯。
在最后的时候将蛛矛收回到胸口的位置用作防御,月牙与之接触的一瞬间就开始变形,能量倾泻全身,像是一个脉冲波一样,【十诫】将接触到的一切清理殆尽。身后的碎石被卷起的气流抬到空中,以太朝周围席卷,最终在屋顶闪烁扩散出一道红黑色的巨大光环。
“了不起的再生能力,硬接一发【十诫】还能保持这种站立的姿态,我是不是应该夸奖你呢?”将太刀打横,克莱姆仔细看着自己手中的【千夜姬】,恶魔那双猩红的眼瞳被倒映在刀刃上。与刀身上的红黑色以太互相呼应,从刀刃滴落的血液被雨水洗涤干净,往外释放出一阵邪气。
“呼…呼…呼!”
郑秀凡全身的盔甲已经破碎的不成样,,仅仅剩下尾椎骨部位的两根蛛矛用来支撑着身躯不倒下去,用来喷射酸液的口器被完全撕碎,露出里面人类模样的嘴唇,少年大口地喘着粗气,喉咙中感觉有什么东西堵住一样,呼吸都很艰难。
严重的伤势终于让他取回了一丝作为人类的意识,【异虫皇后】对思维的吞噬被克莱姆的攻击撕开了一道口子,郑秀凡的意识从深层意识中觉醒,却感到了更加压抑的绝望。这是压倒性的强大,在克莱姆面前自己不再是那个可以统领一切的异虫皇后,反倒更像是路边随手就能灭杀的可悲臭虫,郑秀凡的心中有这样一种感觉,眼前的这个男人,只要他想,整个世界都将为他而颤抖。
“这个人是墨夜?怎么可能,这种完全感觉不到气息的绝望,简直和王一模一样。”
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,郑秀凡深吸一口气,重新朝前方伸出已经断做两截的骨制尖刺,身后用来支撑的最后两截蛛矛脆弱不堪,看那个发颤的样子似乎随时都会断裂,不管之后的结果如何,现在的他仍然是骑士,即使是生命最后一刻,他也要尽到那份守护的责任,如果让花若语继续喜欢这种危险的家伙,天使随时都会陨落。
“郑秀凡同学,以后如果还有人欺负你,就给我说,我一定会过来帮你的。”
回想起记忆中那个洒满夕阳光辉的日子,少年的心中就升起一阵暖流,重重地咳嗽了几下,一口血水直接就从喉咙上涌了出来。
“你们这些人一直欺负别人很有意思吗?如果其他人也一直抓着你的名字不放你也一定会很不舒服的吧。”
很简单的话语,却给那时被黑暗包裹的郑秀凡带来了一丝光亮,少年朝前方缓缓迈出一步,以太已经不足够去修补手上的尖刺,他只能硬着头皮使用这半截断掉的利刃迎敌。
“呐,秀凡,答应我,以后一定要勇敢地和那些人抗争到底。”
“如果可以,我更希望为了你去抗争,去守护我和你的一切。”
右边复眼的黑色往后褪去,露出了正常的眼白和瞳孔,郑秀凡的眼中此时满是泪水,用尽全力迈开双腿,背后仅剩的两根蛛矛化为齑粉,失去一切的骑士放弃怪物之躯,用最平凡的模样和命运抗争,一支断剑,一声呐喊,一位恶魔,屋顶上的一切开始纠缠在一起,勾勒出一副名为命运的画作。
“可笑的命运!”
对于郑秀凡的一切只有耻笑,克莱姆旋转太刀刀柄,再次做出挥斩【十诫】的姿势,“罪人就应该躺在那里接受审判,而不是想着要去反抗!”说话中带着一丝癫狂,释放着红黑色以太的刀刃在半空中拉出一道刀光。
“克莱姆,够了。”
刀刃在半空中停止,克莱姆那双血色的瞳孔中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惊讶的神彩,雪白的头发中间出现了几道不和谐的黑色,脸上的面具也爬上了一层细密的裂纹。
“怎么可能?你这家伙不应该还在精神之海里面睡着吗?”
动作变的有些迟钝,恶魔将【千夜姬】放下,一只手捂住自己被面具覆盖的那半张脸,克莱姆的脸上满是狰狞。“不行,现在还不行,你这个废物能不能给我消停点!我这才出来多久,至少让我出去转转,杀几只蝼蚁不行吗?”
头发中的黑色越来越多,纯洁的雪白被逐渐吞噬,脸上的面具开始脱落,露出墨夜原本的黑瞳,【千夜姬】上的以太开始躁动,刀刃逐渐消散,最终变为【夜姬】的短刀模样。
“莉丽丝小姐在替我挡下那把刀的最后交代过我,不能让你出来,其实某种意义来说我已经失败了,但现在我不能让这个失败变的不可收拾,克莱姆,你的时间到了。”
右眼中的最后一丝猩红带着不甘,消失在眼角的尽头,头发重新变为漆黑,纯黑色的以太开始朝墨夜这边簇拥,面具已经完成了切换,黑色的笑脸脱落,白色的哭脸重现。
郑秀凡此时已经冲刺到了墨夜的面前,右手的断刃一往无前,径直捅进墨夜的身体,强行忍下喉咙中泛起的那阵血味,少年伸出左手抓住这截断刃,不让其继续深入,重新抬起头,墨夜的那双黑瞳直接对上郑秀凡那只满是泪水的眼睛。
“第二堕天使,反抗,路西法。”
发出轻轻的低语,全身的以太开始暴动,一颗以太组成的黑色圆球出现在两人之间,圆球缓慢旋转,吸收了周围所有的光线,安静却又带着不安的躁动。
“戒玉!”
最后的命令下达,圆球开始急速旋转,下一秒,黑色的以太将整片楼顶的天空都染成了绝望的颜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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